奇文共欣赏

2017-01-05   责任编辑:贤良港   我来说两句

奇文共欣赏
 
  文/愚言
 
  最近朋友传来一篇足以让执笔者自堕斯文,也让我好像进入时空隧道顿感时间倒退30多年的奇文。这是一本署名由笔者两位老熟人(看了对方的行文,我不敢贸然称老朋友,怕的是人家不认,我自取其辱)编写的印制精美的彩印图书的前言。书名曰《妈祖故里·特辑》,封面广告语宣称“凭此知道真相,知识用于申遗,读后莫听胡言”,妙就妙在此书的《前言》大有集真理、法律、道义、权力于一身的权威感。特把此文与诸君共享,文章精美之处不一一道来,就是留给读者诸君以品味、把玩、赏识的广阔空间。因前言中提及本市一位“杂文家”(不知杂文家的头衔是那位“杂文家”自吹的,还是“前言”操刀者赏赐的)的一篇文章,我把这位杂文业余爱好者的那篇“拾人牙慧”“为某种利益所驱使”(此处颇有当年攻击鲁迅拿卢布的功力)“罔顾史识,强作曲解”“其文到处转发,贻笑大方事小,贻害无穷则事大”的谬论也一并发出,以供大家批判之用。同时,我怀有一个卑微的希望,就是这个《前言》不应该是我的那两个老熟人所撰写的,我真的不希望他们伟岸的形象因此受到损害,我也希望这本书中列出的一大串名单,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的,他们不该因为这篇“奇文”担责,并因而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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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读出历史的真相
 
  可能有人会问:妈祖出生在湄洲,羽化在湄洲,妈祖信仰发祥地在湄洲,又从湄洲传向全莆田、全中国、全世界,这不是明确无误的事吗?你们特地编这么一本《湄洲是妈祖出生地文献史料汇编》的专辑,来加以证明,难道是因为有人对此产生怀疑吗?
 
  我们的回答是:有!就是有人对本来明确无误、理所当然的事持怀疑甚至否定态度,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这种怀疑论、否定论就会沉渣泛起,在社会上鼓噪一阵,以吸引眼球,以扰乱公众视线,尤其是近一段时间屡屡出现的一些怪论、怪现象,所起的作用就不是学术分歧那么简单的事了,而是有意无意中误导干群、破坏大局。众所周知,莆田和泉州等城市正在捆绑“申遗”——申报古代海上丝绸之路起点城市为世界文化遗产目录名单,莆田入选的唯一理由是“湄洲是妈祖信俗的发祥地,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文化起点,妈祖是古代‘海丝’的保护神”。可是这些人偏偏在这个“申遗”的节骨眼上,仍在不断抛出“妈祖诞生地不是湄洲,而是贤良港”的怪论,仍在强化莆田妈祖宫庙的讼争与内耗。试问,莆田自己连妈祖诞生地都闹不清楚,还有什么理由加入“申遗”城市?这些人不是在捣乱吗?不是故意在“打横炮”吗?不是在破坏大局吗?帽子有点大,但戴上去正合适。(好大的一顶帽子!大有送人入死地的狠心。)
 
  此现状应当引起莆田市相关部门和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不要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当然,这也引起我们的重视,树欲静而风不止,谎言重复一千遍可能真的就成为了真理。尽管妈祖诞生地问题经过数年争论,随着2009年“妈祖信俗”申报“世遗”的成功早已尘埃落定,尤其是学术界早就对“妈祖出生在湄洲”有了比较统一的认识,但总有个别心怀鬼胎的人要在这个问题上故意捅漏子、搏出位,以示他们自己“学富五车”,以示他们与众不同,以示还有狡辩的能耐。但这回不同了,我们必须为“申遗”大局而发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妈祖文化学术研究深度和广度的不断拓展,妈祖出生于湄洲的历史文献已经越来越丰赡。鉴于目前正本清源的需要,我们先行编录了这一期《湄洲妈祖出生地文献史料汇编》特辑,算是对那些逆世界潮流者的迎头痛击,也让善良的人们、或者懵懂的人从中读出历史的真相,不再被个别人误导和蒙蔽,不再对妈祖、妈祖信仰、妈祖诞生地心生疑惑。
 
  前些日子,有一位“好为人师者”炮制出一种奇葩怪论,说古人记载妈祖诞生在“湄洲”屿,其实古时指的是“大湄洲”。此说企图以釜底抽薪的阴招,从根本上否定妈祖出生于湄洲岛的定论。所谓“大湄洲”即莆田全境,其用意是历史虽记载妈祖出生于湄洲,但“湄洲”则可以指莆田任何地方(包括贤良港)!此君更举现在的《湄洲日报》《湄洲论坛》不属于“湄洲岛”而属于“莆田市”作为论据。我们感到如此以今律古,还敢摆出一副名师架子,实在有辱斯文。但凡思维正常者听了如此怪论,都会哑然失笑!我们不禁要问此君怎么连常识都不懂,连逻辑都不顾?试问古代何朝何代曾用过“湄洲”指代“莆田全境”,又何曾有谁提过什么“大湄洲”的语词或概念?而眼下的《湄洲日报》《湄洲论坛》本来就是想借“湄洲”的大名来为报刊提高知名度,是沾了湄洲妈祖的光,而不是倒果为因,胡说什么湄洲原来可以代指“莆田全市”!至于此君发文、出书用无礼甚至是侮辱的语言攻击坚持妈祖出生“湄洲论”真理的已故著名妈祖文化学者蒋维锬先生,人们只要稍有头脑和为人良知,就更会产生强烈反感,就会对这种借“学术争论”来诋毁往生者的行为感到不齿。弘一法师说:“处世须带春风。”此君正相反。其实,不管是谁,人终有一老,或老而猥琐,或老而优雅,我们总有选择,还是不要“老而猥琐”为好!
 
  又如一位新近才加入争论的“杂文家”,拾人牙慧,仍用林清标的《敕封天后志》做文章,再次使用拆词法将《敕封天后志》拆解为“敕封志”和“天后”。他发文说:“林清标编修的《敕封天后志》,它的权威性就在于‘敕封’和‘志’这两点上。‘敕封’意味着与皇家有关,在那种情况下,弄虚作假、夹带私货就意味着‘欺君’,那是不仅自己要被杀头,甚至还可能株连九族的,你说,小小一个惠安教谕,敢去冒那样的险吗?而林清标受皇家委托修的是‘志’,这就要求事必有据,哪怕是那些传说,也不能胡编乱造。”其重点是说《天后志》是“敕封”的,是皇帝叫林清标写的,皇帝肯定的,会有错吗?然而,其说不但危言耸听,而且此种解释更是可笑至极,连“敕封天后志”竟都可作如斯曲解。其实,稍有语法知识者都知道《敕封天后志》的书名意思是为“敕封天后”所编的“志”书。“敕封”搭配的对象只能是“天后”,是神明,而不是志书!(注:那位所谓杂文家关于《敕封天后志》的这个提法恰恰是拾人牙慧的。2010年11月23日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4套)《走遍中国》播出“林清标和《敕封天后志》”的视频,中国社科院学者叶涛点评。视频中提到:“林清标在考察收集妈祖生平事迹后,编撰了《天后志上下两卷》,上呈朝廷,经朝廷敕封,得名《敕封天后志》……成为今天了解妈祖文化的最权威的文献。”)历史上,从未有过什么所谓“敕封”的志书。对书籍包括志书,若是与皇帝有关,则必用“敕撰”、“敕修”、“御定”、“钦定”、“御制”,而不是“敕封”!倘若此种之诡解可以成立,那么像《金石萃编》这类古籍中收录大量的诸如《敕封忠武王碑》《敕封广惠侯诰》《敕封阐教禅师塔铭》之类碑刻,岂非都要成为了皇帝“敕封”之金石碑刻?实际上,这位杂文家有所不知,《敕封天后志》还有一个通行的书名是《敕封天后圣母实录》,清道光癸卯年(1843年)“仓林族孙(林)湛”所刻的《敕封天后志》版本即用此书名,此书名更可直接读出“敕封”的对象不是“实录”。由此,我们不禁纳闷:难道杂文家的智商会低至如此?应该不会,说到底可能(?)为某种利益所驱使,他才会如此挖空心思,以杂文之笔法,罔顾史识,强作曲解。其文到处转发,贻笑大方事小,贻害无穷则事大。
 
  再如最近有两位莆田退休的所谓专家写成了《妈祖的足迹》新书,拉一位莆田老市长作序,实欲借老领导来“垫背”,为港里“妈祖的诞生地”造势与代言。此书竟自我评定世界四大妈祖庙是:港里天后祖祠、文峰宫、平海天后宫和台南大天后宫。这是公然说谎,令人吃惊!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忘了莆田有座全世界妈祖信众最向往的湄洲妈祖祖庙,即全世界所有妈祖分灵庙之祖!数典忘祖,无出其右!在已出版的某“会长”所著之《妈祖文化源流探析》一书中,还说什么宋代文人“那些文学作品所记述的妈祖诞生地,笔者认为那应该是文学上通常所说的虚指,或者说泛指了”,云云。此老想必读了很多书,该明白什么叫“泛指”,什么叫“专指”,这难道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更有甚者,是断章取义、移花接木、诳骗世人的做法。如其书写道:“一些南宋文人所写妈祖诞生地只能供参考,不能作为史实根据。……周金琰、蒋维锬辑纂的《妈祖文献史料汇编》说:‘《莆阳志》载,贤良港之山如象形横亘,居民数百家,俗呼黄螺港,乃天后生长之乡。’笔者认为这才是客观的态度。”经此老如此一剪辑,林清标的《天后志》原文小引号中的一段话,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为反对妈祖诞生在贤良港的蒋、周二位的肯定言论。这伎俩实在高明,但也实在阴险。
 
  有鉴于当前莆田妈祖文化研究出现的不正常现象和企图动摇湄洲祖庙神圣地位的种种杂音,我们不惮烦琐,重新将宋、元、明、清乃至民国的有关史料,认真梳理一遍,再分门别类,将历代学人有关湄洲是妈祖出生地的各种文字记载摘录出来,以正视听,以供学界参考。读者诸君可以凭此知道历史真相,相关部门的领导也可以翻阅一下,多积累一些有用的知识,齐心协力来参与莆田市“古代海丝申遗”工作。而那些别有用心者也不妨耐心读一遍,若良心未泯,应改弦更张,从此不应再说胡话。
 
  编者
 
  2016.5
 
  结论:
 
  鲁迅先生说“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我觉得先生或许错了,因为辱骂和恐吓也是一种战斗,不过它只是一种泼妇骂街式,互相纠缠扭打的,非男子汉应有的那种堂而皇之的战斗。
 
  附:拾人牙慧的、可能为利益驱动、罔顾史识、强作曲解、其文到处转发、贻笑大方事小、贻害无穷则事大的所谓杂文家的《妈祖诞生地之我见》
 
  妈祖诞生地之我见
 
  近年来,莆田妈祖文化界一场关于妈祖(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林默)的诞生地究竟在湄洲湾北岸贤良港还是在湄洲岛的争议,不仅搞得历史上从来和睦相处、往来甚洽的两座莆田最重要的妈祖宫庙——妈祖祖庙和天后祖祠出现了矛盾,而且导致了众多妈祖文化研究学者处境尴尬、许多妈祖宫庙无所适从、广大妈祖信众感到困惑。这种情况既影响了妈祖文化的更好研究和传播,又对妈祖精神的弘扬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甚至还影响了妈祖文化旅游观光事业的推进。破解这一难题已经成为妈祖故乡人当前的一件大事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争议,首先当然因为妈祖是一尊从普通平民走上神坛的女神,她在世的时候,尚未引起文人和官方的关注,因此至今未发现她在世时关于她的生平事迹的文字记述,她在世的时候就连莆田当地文人关于她的文字记述至今都未能找到。南宋莆田诗人刘克庄在《白湖庙二十韵》中的“君谟(蔡襄)与渔仲(郑樵),亦未尝旁搜”“缅怀荔台叟,纪述惜未周”,感慨的就是早先人们没有对妈祖的有关事迹进行记述这一令人遗憾的事。历史上最早出现的记述妈祖的文献资料是南宋绍兴年间莆田人黄公度的《题顺济庙》诗和廖鹏飞的《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1150年),其时距妈祖升天(987年)已超过一百五十年了。在这种情况下,关于妈祖诞生地的说法不一致就不足为奇了。
 
  目前主张妈祖诞生于湄洲岛的人,他们依据的是历史上有些文人的提法,而且列出几十条。对这些关于妈祖诞生于湄洲的提法,许更生老师曾有专文进行分析。许更生老师关于那些提法并非都是关于妈祖诞生地的分析我觉得是有道理的。比如,人们引以为证的南宋的6条记述:宋绍兴二十年(1150),廖鹏飞《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中说妈祖“姓林氏,湄洲屿人”“神女生于湄洲”。宋嘉定七年(1214),李俊甫《莆阳比事》中说妈祖为“湄洲神女林氏。”宋绍定三年(1230),丁伯桂《顺济圣妃庙记》中称:“神莆阳湄洲林氏女。”宝祐五年(1257),黄岩孙《仙溪志》中说,“顺济庙,神本湄洲林氏女”。宋开庆元年(1259)李丑父《灵惠妃庙记》中云:“妃林氏,生于莆之海上湄洲”。宋刘克庄在《白湖庙》诗中提到“灵妃一女子,瓣香起湄洲。”其中3条称湄洲“林氏女”者均未言及诞生之事;“瓣香起湄洲”,说的是妈祖的信仰发端自湄洲;但是毕竟有廖鹏飞的“神女生于湄洲”和李丑父的“妃林氏,生于莆之海上湄洲”二说(对此二说如何理解将在下文论及)。其实廖鹏飞在向我们提供大量宝贵信息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个硬伤——从他文中“圣墩去屿几百里”的提法看,他对湄洲岛并不了解,因为从宁海到湄洲,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都没那么远。至于南宋以后关于妈祖诞生地的一些说法,应该都是从南宋的这些说法衍生出去的。
 
  主张妈祖出生于贤良港的,也能找到历史上的文字依据。林清标之前最早的有宋元时的《莆阳志》记载:“贤良港之山如象形横亘;居民数百家,俗呼黄螺港。乃天后生长乡。”有明代莆田儒者朱淛(1486—1552)在《天妃辩》文中提到:“宋元间,吾莆海上黄螺港林氏之女,及笄蹈海而卒”。有康熙十九年(1680年)立的涵江《凤岭鼎建鲤江城隍庙碑记》说“离海之西一里许,浦号贤良港。宋建隆初,天妃笃生于斯。累朝攸赖,赠‘护国庇民’。神化之事,遍满中外。”还有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台湾《凤山县志》(李丕煜纂)卷十《外志•寺庙》所载:“妃莆田海滨人,宋巡检林愿之女,幼时即能知休咎,人称神女,所居与嵋屿对峙,常用席以渡。”清代乾隆年间(1778年)林清标修编的《勅封天后志》一书开篇,有一幅“贤良港图”及图说,其文引用《莆阳志》关于贤良港“乃天后生长乡”的记载。林清标在《贤良港祖祠考》文中说:“港之祖祠,前代已有建立。明永乐十九年(1421年),上以天后屡著灵异,闻祖祠已坏,特命内官赴港修整。”按照这个说法,至少在永乐十九年前贤良港祖祠早已存在,且经久颓坏,永乐皇帝拨款派内廷官员到贤良港主持修建,可见当时祖祠地位的不凡。然而持“贤良港说”的人特别强调的是,莆田民间故老相传,从来都认为妈祖的娘家就在贤良港。
 
  这些年在接触妈祖文化的过程中,本人与我省的几位专家一样,对妈祖诞生地的看法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开初因为看了一些书,以为林默就是出生在湄洲岛;后来随着与湄洲岛和贤良港的接触越来越多,接触到的资料、民间传说越来越多,对这一说法开始怀疑;最后基本认定林默的诞生地应该是贤良港。
 
  我觉得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以下几个方面的因素不能忽视:
 
  一、从民间故老相传的口述历史看,妈祖的诞生地应该在贤良港。妈祖诞生地最早以文字形式提出时,已经距离林默升天逾150年了。此时的文人说法,其真实性比不上民间故老相传的口述历史。许多学者在做妈祖文化田野调查时或许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即便在湄洲岛上询问一些老者(包括祖庙原董事长林聪治——阿八)“妈祖究竟出生在哪里”时,基本上都会得到“在对面的贤良港”的答复。而莆田民间其他地方流传的说法也基本上认为妈祖出生在贤良港。
 
  二、从人口迁徙的规律和莆田人口迁徙的轨迹看,妈祖的诞生地应该在贤良港。湄洲岛上的居民,他们应该是从内陆向沿海渐次迁移,最终跨海到达湄洲岛的,因而不可能出现贤良港的林氏族人倒由湄洲岛迁来的。有人以明初福建沿海发生的“迁海岛民”及清代“截界”事件说事,问题是宋元时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因此,妈祖的族人应当是顺着从内陆到沿海,再从沿海到岛屿的路线迁徙的。现在许多村庄的祠堂或族谱保留下了这种迁徙的足迹。中唐时,林蕴三世孙迁移至忠门(时称中门坊),开基繁衍。五代后周时,妈祖的先祖举族迁至黄螺港(今之贤良港)。这次我们到湖南怀化考察南宋时从贤良港走出去的九牧林后代、武进士林端的后裔时,他们提供的族谱及文物更证实了这一事实。
 
  三、从生存和文化教育的基础看,妈祖应该出生于贤良港。南宋莆田大儒、号称南夫子的林光朝(公元一一一四年至一一七八年)在给林晋仲的一封信中曾这样说湄洲岛:“偶闻,有说海中一山名眉洲,隔岸视之约五七里许,一水可到此洲。乃合两山蜿蜒之状,有千家,无一人读书。”从林光朝的这一说法看,即使到了南宋时期,湄洲岛上虽已有居民近千家,却并不为人所熟知,“偶闻”才知其名;文化处于蛮荒状态,无一人读书。这与妈祖的识文断字早读经书的传说相去甚远。而位于忠门半岛末端的贤良港则不同了,据《忠门镇志》记载,早在南朝陈时,忠门就已开发,当时称浮曦洲。今天,贤良港还保留有宋代的古码头,当年它是湄洲岛和陆地联系的最主要码头,也是莆田作为海上丝绸之路出发地的重要港口。尽管沧海桑田,贤良港的许多古迹已湮灭,但至今贤良港依然可寻见六七口宋代的古井,可见当时贤良港人烟的稠密。从文献记载和现存的文物看,贤良港早在唐宋时就已建有许多佛道庙宇,如唐后期的“三仙庙”(《莆田妈祖宫庙大全》),五代时的供奉佛、菩萨的“福慧寺”,以及供奉祖先、传承儒家文化的林氏祠堂等。可见当时儒家、道教、佛教文化在这里已传播并产生影响,这种文化氛围也必然对幼年林默产生深刻的影响。
 
  四、从妈祖传说中的一些地标看,妈祖应该是出生在贤良港。台湾《林氏大宗譜》记载:“北宋初北方流民涌入莆田湄洲沿岸,林默造木排渡难民往澎湖定居謀生。”从北方流民能“涌入”来看,这个湄洲沿岸只能在陆地边沿,而不可能跨海到岛屿上。从这一记载也可得知当年湄洲这一地名并非湄洲岛专用。另外,“窥井得符”的“宋井”,有人以井边刻着“咸淳丙寅(1266)八月庚辰石匠游进”12个字中提供的时间晚于妈祖在世的年代,以之来否认它在妈祖传说中的地位,这种判定,不是偏见,也是一种浅薄,为什么就不能是游进捐资捐工修复该井呢?还有当年妈祖父母向观音求子的接水亭也在贤良港。至于妈祖传说中其它一些地标就不一一细说了。
 
  五、从历史上湄洲祖庙妈祖曾参与贤良港“妈祖回娘家”仪式看,妈祖的诞生地应该是贤良港。莆田妈祖文化研究的先行者、地方文史专家肖一平先生在1987年出版的《海神东渡台湾》一书中讲到:“妈祖的远祖,九牧六房林蕴宗祠在莆田城内,亦陪祀妈祖。妈祖生父母祠在莆田忠门乡港里村,祠内陪祀妈祖及其兄姐神位。每逢妈祖节日,妈祖祖庙的出巡妈祖必到以上各祠谒祖,即所谓妈祖‘走娘家’,当地林姓宗亲例必举行大规模迎驾活动。”从这个记述中,我们既看到了祖庙妈祖在林氏宗亲面前的威仪,也看到了妈祖即使成为神后依然谨行孝道。湄洲祖庙妈祖参与港里祖祠的“妈祖回娘家”活动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不再继续。
 
  六、从林清标《敕封天后志》的权威性看,妈祖的诞生地应该在贤良港。有人对清乾隆年间林清标编修《敕封天后志》持“阴谋论”观点,认为林清标在编修此志时,夹带了自己的私货。应该说这是对林清标的一种无端抹黑。林清标编修的《敕封天后志》,它的权威性就在于“敕封”和“志”这两点上。“敕封”意味着与皇家有关,在那种情况下,弄虚作假、夹带私货就意味着“欺君”,那是不仅自己要被杀头,甚至还可能株连九族的,你说,小小一个惠安教谕,敢去冒那样的险吗?而林清标受皇家委托修的是“志”,这就要求事必有据,哪怕是那些传说,也不能胡编乱造。这大概就是有人指责他照抄前人的原因了。应该说,林清标编修《敕封天后志》或许尚有不够完善的地方,但若硬说他有意造假,那确确实实是冤枉他了。因此,该志中关于妈祖诞生地在贤良港的说法在当时肯定是得到民间和官方认可的。
 
  七、从宗教信俗同时承认“神”诞与“人”诞(如观音菩萨就有三个生日:出生日、成道日、出家日)的习惯看,林默作为人诞生于贤良港和妈祖作为神诞生于湄洲岛并无矛盾。南宋那些关于妈祖诞生于湄洲岛的提法,用的都是“神”的称号——神女、妃等等,都没有提到作为凡人的林默诞生于那里,这是符合宗教习惯的。妈祖作为“神”诞生于她升天之际,这与贤良港以及莆田民间传说林默诞生在贤良港,修炼在湄洲岛,升天在湄洲岛是相符的。应该说作为“凡人”的林默确实在湄洲岛上生活过,作为“神”的妈祖也确实是诞生于湄洲岛上的。
 
  因为年代久远,已经难以找到实证依据,关于妈祖诞生地的争议,目前只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我把自己的看法作为一家之言提出来,供人们在思考这一问题时参考;我也希望持另外观点的人也能以比较包容的态度,看待此事。妈祖的诞生地之谜作为学术探讨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但是讨论双方都不应该弄虚作假,造成混乱,也不应该硬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他人、强加于社会;因为如果那样就犯了大忌。试想想,如果妈祖真的诞生于贤良港,而有人硬要改为湄洲岛,岂非陷妈祖于不孝之境?反之亦然。
 
  破解此难题目前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1、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化解矛盾,让“妈祖文化”这一张莆田市特有的名片更加耀眼、靓丽。莆田市委书记周联清在今年两会上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妈祖文化在两岸文化交流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每年都有200多万信众不远万里到湄洲岛妈祖祖庙朝拜,预计到2020年每年到岛上朝拜旅游的人数将达1000万人以上;“但从当前情况看,由于行政区划的原因,海内外信众一致认同的重要妈祖朝拜地——妈祖祖庙和贤良港天后祖祠,却分散在湄洲岛国家旅游度假区和湄洲湾北岸经济开发区两个不同的区域,这给挖掘妈祖文化资源、弘扬妈祖文化造成一定影响。”(2015-03-11海峡都市报电子版)周联清书记的这一席话表现出很高的智慧,回避矛盾,提出破解当前难题的重要一招——釜底抽薪。因为两岸一旦整合到同一个行政管辖区域内,就失去了争夺妈祖文化资源的原动力,就有可能同心协力,共谋发展。
 
  2、提倡以妈祖精神做好妈祖文化工作。妈祖精神中一个重要的内涵就是宽容。争议双方如果都能从妈祖文化事业的大局出发,就有可能放下心结。双方如果都能想到不管是祖庙还是祖祠,都是妈祖的庙宇,不管谁发展好了,都是妈祖事业的荣光,就不应该为这个问题纠缠不休。而且,不管怎么说,妈祖祖庙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因为,如果没了妈祖祖庙的权威和影响力,其他的妈祖宫庙又算什么?反过来,要是没有其他妈祖宫庙的众星捧月,又如何彰显祖庙的影响力,如何彰显莆田作为妈祖文化发源地浓厚的妈祖文化氛围?我相信,只要各方形成共识、搁置争议、合理布局、各显特色,所有的妈祖宫庙都能找到自己最佳的发展途径和发展空间。
 
  3、提倡以大智慧来破解难题。对于这种名人诞生地或故里之争,人们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中国目前有许多名人故里争夺战,其中最为典型的是诸葛亮躬耕地之争,对此自古以来就有南阳与襄阳两说。清代有个叫顾家衡的襄阳人,到南阳做知府,南阳人就请他断诸葛亮躬耕地究竟是在南阳还是在襄阳?顾写了一付对联:“心在朝廷,原无论先主后主;名高天下,何必分襄阳南阳”,避开了难以确断的争议,显示出一种智慧。林默出生地之争的双方都是林家后代,都称妈祖为祖姑,又都秉承妈祖宽容大度的精神,虽然由于各种原因造成了妈祖诞生地之谜,但是过去他们在处理这个难题上同样具有很高的智慧和很大的度量。历史上,祖庙依例每年都会让妈祖“回娘家”来到贤良港天后祖祠进香,而天后祖祠的妈祖后辈宗亲也会拥着妈祖神像到祖庙进香,这就是明证。现在湄洲岛上立的是“妈祖故里”牌坊,而不与贤良港争“妈祖诞生地”之称,同样表现出很高的智慧,留下很大的回旋余地。今后,只要排除外界影响,祖庙和祖祠定都能发扬历史上的优良传统,共同为妈祖朝圣、妈祖旅游观光事业的发展,为妈祖文化的弘扬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