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港|紫泥之乡

2022-04-06   责任编辑:贤良港   我来说两句

紫泥之乡贤良港

 许更生

 南宋开庆元年(1259),李丑父为江苏镇江京口天妃庙所写的《灵惠妃庙记》,称妃“生于莆之海上湄洲,洲之土皆紫色”。李丑父(1194-1267),字汝砺,莆田人,宋端平二年(1235)进士,官太学博士兼沂王府教授等。

古往今来,“湄洲”均有大小概念之别。广义的大湄洲之地,涵盖湄屿在内的莆田百里海滨——包括湄洲湾北岸、城郊白湖、涵江圣墩等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范围。所以不宜统统把“湄洲”仅仅解读为狭义的湄洲岛,看成只能特指“湄洲岛”的专有名词,而必须依据上下文区别对待之。

再则,“海上”也是多义词。李丑父文中“海上”为什么不能解为海岛(湄屿),而是海边上的贤良港呢?

关键在于其下文“洲之土皆紫色”。如果是指湄洲岛,则存在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硬伤——“洲之土皆紫色”者,并非湄屿所有,而是贤良港的显著地质特征。

近年,莆田学院环境与生命科学系沈金瑞主任通过地质勘查和实地田野调查,在《湄洲岛海岸地貌特征及成因研究》一文指出,湄洲岛地表主要由白、黑色“花岗岩、混合花岗岩组成”(作为佐证,万历四十一年林尧俞修篡的《兴化府志·山川》,称湄洲屿“有黑白搏石,可为碁子”),或“由沙、砾贝壳等物质组成”,中部则“堆积了巨厚的泥沙贝壳和泥炭层”。特别是湄洲屿所传妈祖故里的石后一带,是一片沙质土壤。地理学知识告诉我们,紫色土是亚热带、热带湿润地区,由紫色砂页岩风化物发育形成的土壤,所以呈紫色或紫红色。湄洲岛不具备形成并保持这样的地质条件,这恰恰是大陆岸边的贤良港一带的土壤特点。沈教授还郑重申明,湄洲岛野外调查没有见到紫色砂页岩,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资料提到有。

▲贤良港天后圣殿地基五色土

李丑父第一个敏锐而鲜明地提出了贤良港突出而显著的地质地貌特征——遍地紫色土壤,这是十分精确、可贵的——如今妈祖故居、祖祠一带,不是遍地尽是紫色土吗?由此可见,李丑父所记之“洲之土皆紫色”,实际上说的是贤良港。这才是合符实际地质条件的、前后句没有矛盾的合理解读,避免了张冠李戴。这一实事求是的细致观察记载,与李丑父本身是莆田人,很可能到过贤良港实地考察大有关系。

关于天妃诞生地“土皆紫色”这一重要而鲜明的地质特征,还有一些佐证。

明初的张翥在《圣妃灵著录》中写道:“宋建隆元年三月二十三日生妃于湄后林之地。祥光异香,洲中土色皆变而紫。”这位张翥,就是《涌浪济舟》故事中的泉州卫张指挥。1374年,他为了感恩妈祖,还特地由泉州装载木料到湄洲兴建朝天阁。由此,他很有可能还顺路瞻仰、祭拜了天妃故里和祖祠,从而获知贤良港“后林”这一天妃具体诞降地的重要信息。

还有另一位元末明初的张翥(1287-1368),字仲举,号蜕庵。山西晋宁(今临汾)人。元至正初(1341)为国子助教;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加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曾参修宋、辽、金三史。元“至正九年秋”(1349),“皇上嘉天妃之灵,封香命祀。”张翥领命南下福建,曾来到莆田、泉州、漳州等地,代祀包括湄屿祖庙、白湖天妃庙等在内的妈祖宫庙;写下两首有关妈祖的诗歌《留题蒲禧(莆曦、浮曦)湄洲岛天妃庙》、《代祀湄洲天妃庙次直沽》,以及一篇《天妃庙序》(收入明弘治《兴化府志》卷二十九《艺文》)。他在序文中也明确写道:妃“始生而地变紫”。

可以肯定,当时作为钦差级的朝廷大员,皇命在身,必走官道。作为大陆过渡到湄屿的必经之路和唯一码头,张翥务必是途径“蒲禧”,然后在贤良港上的船,并且于往还途中瞻仰、祭拜了天妃故里、妈祖祖祠。

神奇的贤良港五色土

文武两位几乎同时的张翥,不约而同地记载了贤良港显著的地质特征——紫色土地。请看,坐落在贤良港“后厝山”山坡上的妈祖故居、祖祠一带,不是举目土地皆紫吗?

张翥明言的“生妃于湄后林之地”,还可从人文方面得到印证。贤良港林氏为名门望族,系妈祖之兄洪毅的本支后裔,逐渐衍发为上林、下林(“后林”)、上厝、后厝、港尾、地鼎等六房,所以当地林氏也自称“后林”。明正统九年(1444)纂修的《莆田南渚林氏族谱》,也同样有关于“后林”的记载——“今新安里贤良港后林是其后也”。新近由方志出版社出版的《湄洲妈祖志》第15页也载明:“贤良港之林族自称为‘后林’”。当然,张翥文中之“湄”字,用的也是大概念,包含湄洲湾北岸贤良港在内的地域。